今年五月起,石油开始从艾伯塔省的埃德蒙顿(Edmonton)、经全长1000公里的地下管道、流到卑诗省的本拿比。被埋在地下的跨山输油管道(Trans Mountain pipeline),地面上除了白色和黄色告示外,几乎不会看到。管道沿途经过大小社区、穿越数十个原住民领地,每天输送近90万桶石油到海边油轮。
跨山输油管道扩建项目在2013年由当时的经营公司提出,并得到国家能源委员会批准。但在卑诗省政府、本拿比市和环保组织反对下,项目几乎胎死腹中。至2018年,联邦政府出面干预,买下整条输油管道,计划扩建后转手出售。此后成本一路飙升,从2017年估计的74亿元,增至2024年的340多亿。外界支持和反对声音不绝。无论如何,输油管道已经开通。在管道附近生活的人,也要面对新的现实。
艾伯塔省 盖恩福德(Gainford)
盖恩福德位于埃德蒙顿以西90公里,是一条仅有118人居住的小村庄。这里设有跨山公司的泵站,负责保持输油管的压力和流向。沃茨(Dawn Watts)在离泵站不远处梳洗马匹和喂鸡。她经营生态旅游企业,会举办工作坊和行山活动,以可持续方式让人靠近土地和自然。虽然如此,沃茨并不反对输油管。
我们都要吃饭,都要付账单,大多数人都要开车,她说明白很多东西仍然依赖石油和天然气。沃茨还希望输油管会比铁路运输更安全。十年前,载油火车卡在她家对面脱轨,大火令她的房子的护墙板都被融掉。虽然认为输油管更安全,但她也顾虑一旦发生泄漏或破裂,后果将不堪设想。她认为,输油管是其他绿色能源变得更实用前的一块踏脚石。
艾伯塔省 埃德森(Edson)
五金公司店主帕特森(Don Patterson)说,石油业在埃德森根深蒂固。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输油管扩建,但当管道工人在当地施工时,他的五金店销售额增长了三成,其他商家也有受惠。现在,工程接近尾声,生意额不再,但他对埃德森的经济前景依然乐观。无论是采矿业,还是发电站,总有项目会来,使这儿变得更好。
卑诗省 低语松镇(Whispering Pines)
埃德森的人期待着下一个大项目,但在卑诗省内陆地区,输油管却可能就是未来。甘露市(Kamloops)以北约40公里的低语松镇及克林顿(Clinton)原住民部落的土地,自1954年起就有输油管穿过。西部原住民管道集团(Western Indigenous Pipeline Group)的勒布代斯(Mike LeBourdais) 认为,他们应该有权分一杯羹。自建管道以来,我们每天都活在风险中,但却从未受益。他们联同其他输油管公司及原住民社区,要求投资到跨山公司。他觉得,这是一种和解。要求投资输油管道的原住民集团,并非只他们一家。
卑诗省 甘露市(Kamloops)同样,也有原住民坚决反对输油管扩建。
2020 年,迪克(Miranda Dick)就在工程工地外剪掉头发示威。这位悉古潘(Secwépemc)族族长和六孩之母,因藐视法庭罪被判监28天,但她绝不言悔。她担心输油管断裂会影响原住民领土的水道。她说政府并没有进行足够咨询保护她们的生活,这是以短期利益换取可能对我们造成的长期伤害。
苏玛斯第一民族(Sumas First Nation)
在卑诗省阿伯兹福德(Abbotsford)不远处,苏玛斯原住民就亲身体验过输油管断裂。跨山公司在苏马斯领地上营运一个油库。酋长西尔弗(Dalton Silver)说,过去20年已发生过四次泄漏。他担心扩建后会带来更多问题。西尔弗说,他个人反对这样做,但理解输油管道对沿线原住民的经济吸引力。有很多社区资金短缺。他们正在找机会创造收入。机会来了,我不怪他们。苏玛斯原住民最终也与跨山公司签署了利益协议。我有老一辈原住民的观点,我们对土地的义务就是照顾它们。
卑诗省 本拿比(Burnaby)
在本拿比外,跨山公司一个巨大油库场内有一间叫看守所的小木屋,由泰斯雷尔-沃土思(Tsleil-Waututh)原住民兴建。以往的看守所用于在沿海地区警戒入侵船只。如今,这所看守所却用作监视油库场。看守这所房子的长老莱登(Jim Leyden)说,"只要有须要,我们就会在这里抗争。"对部分本拿比人来说,威胁太真实、后果太严重。
舒什塔里安(Tara Shushtarian)住在油库场隔壁,离看守所不远。现在油贮存越来越多,她担心一旦发生意外,她和丈夫无法及时撤离。也许再过几年就得搬了,这里实在太不安全,她说。
为释除舒什塔里安等人的担忧,跨山公司在其网站上公布了油库场的应急和疏散计划。公司又指出自1953年开始运营输油管道以来,从未发生过储油罐起火事件。
输油管道的终点是位于布拉德湾(Burrard Inlet)的 韦斯特里奇海洋码头(Westridge Marine Terminal),石油在这里装上油轮。扩建后,油轮从每月约5艘增加到多达34艘。
雨海岸保护基金会(Raincoast Conservation Foundation)的科学家罗斯(Peter Ross)担心会出现大规模泄漏。2007 年,一台挖掘机在为雨水下水道挖沟时令石油管道破裂,原油喷洒到附近的房屋上,迫使250人疏散。原油流入附近的伯拉德湾,引发大规模清理工程。罗斯说,油类一旦进入水中,清理起来既困难又危险,而且会对海洋生物造成长期影响。
温哥华
麦肯齐(Mike McKenzie)过去十年,为了输油管道扩建而埋头苦干。他是悉古潘族(Secwépemc)的知识守护者,但他并非完全反对该项目,而是为了让族人在过程中得到尊重而奋斗。他已准备好放下并继续人生,说今后若再抗议,肯定会改变做法。过去十年,对他和家人朋友来说实在过得不容易。他认为不论站在那方,都可以从跨山事件中吸取教训。(照片:RADIO-CANADA / RICHARD MARION、CBC, Josh McLean, adaptation en chinois par Donna Chan.)